昆明植物研究所：李新辉 李恒

 

在大研镇之北，玉龙雪山脚下有一座美丽的公园——黑龙潭公园。雪山上溶化的潺潺雪水，经过森林净化，从这里喷涌而出。清澈冰凉的泉水是丽江古城的灵魂，它缠绕穿流在大街小巷间，脉脉滋养着一方水土，承载了纳西人几千年的文化。黑龙潭有着悠久的历史，略显苍老的中原亭台楼阁见证东巴文化的沧桑，历史岁月打磨滑润了那一级级青石台阶和湛蓝如宝石般的泉水。几年前，我来过这里，沉醉于这里的古朴自然之美，更喜爱那水面上娴静、素雅洁白的朵朵海菜花（Ottelia acuminate）。

2008年夏末初秋，正该是海菜花绽放的季节，我又来到这里，却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徒增许多徘徊和遗憾。海菜花是云南高原特有的一种水生植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云南许多湖泊、龙潭和沟渠中湖泊分布广泛，被誉为云南高原湖泊的象征。30年来，随着水体环境污染、大面积人工围湖造田、外来物种引入和过度采捞等原因，海菜花植物群落受到严重的伤害，在云南湖泊中逐渐成为稀罕之物。丽江黑龙潭海菜花的消亡则是因为近年引入了大量“五颜六色”的锦鲤和善男信女们放生的各色鱼类。有关研究发现云南高原湖泊中广泛引入、大量放养的外来物种——草鱼和一些引入的草食鱼类，对海菜花的生长构成致命威胁，这些鱼喜食海菜花，无意间就把海菜花清除得一干二净，使得今天的黑龙潭的主要水体失去了昔日的独特风光。

惆怅之际，在公园里工作人员的指点下，终于在黑龙潭的一隅，一条无名的小水沟里找到了那久违的海菜花。这条水沟源头处有道铁栅栏，把黑龙潭隔开，因此黑龙潭里的鱼儿进不到这条水沟中，海菜花才在这里得以保存。残存的海菜花随水流而舞，仿佛在诉说往日家族的繁华和今日的萧条，也在倾诉着她们生活的艰辛，诉说着渴望得到救助的愿望。

黑龙潭缺少了这些水中的白花仙子，又如何还敢称天生丽质呢。

 

海菜花为水鳖科（Hydrocharitaceae）多年生沉水植物，雌雄异株，叶基生，具柄；叶片形态大小，因地而异，因时不同，线状长圆形、披针形、卵形、宽心形，长短宽窄常有十倍之差，通常先端较钝，也有渐尖的，基部通常心形或深心形，稀有楔形的，边缘全缘或有细锯齿；花单性，花葶长0.3—4.5米，佛焰苞无翅，但有2—5棱，雄株佛焰苞含雄花多数，可达40—50朵；雌株含少数雌花，常2—7枚或更多。花先后在水面开放，花后连同佛焰苞沉入水底。雄花：萼片3，展开，绿白色，披针形；花瓣3，白色，基部1／3黄色或全黄色，倒心形；雄蕊12，稀9，黄色，排成(3—)4轮，花丝扁，有微柔毛。雌花：萼片、花瓣同雄花；花柱3，橙黄色，分2叉至基部；子房三棱柱形，绿色；成熟果绿褐色，伸长近三棱状纺锤形，长达8厘米，棱上有明显的肉刺或疣凸；果皮肉质，富含粘液；种子多数，下垂，先端有毛。花期可达全年。

海菜花分布于云贵高原海拔2700米以下的淡水湖泊和龙潭中；在大理洱海、洱源的茈碧湖、西湖，剑川的剑湖，丽江的黑龙潭，江川的星云湖，石屏的异龙湖，鹤庆新华村的黑龙潭，砚山各湖泊中，生于水深4米以内的广阔水域，形成独具特色的沉水植物群落，成为云南高原湖泊的象征；但在水体受到严重污染，或放养草食性鱼类过量的情况下，海菜花群落便会消失。

海菜花是美丽的水面观赏植物。叶丛繁茂，深沉于水下，点点繁花，浮于水面，花瓣洁白，黄蕊素萼，令人神往，自古即为文人墨客润笔之物。

海菜花具有较高的经济价值。在昆明、大理、石屏等地，海菜花是湖区居民的传统蔬食，当前更为席上佳肴，习见于省内外菜市。

海菜花具有重要的科研价值：海菜花属植物由两性花进化到单性花，雄蕊和花柱数目在演化过程中依次减少等现象，对研究其科属的演化有科学价值。同时种群的形态多变性及易变性对于研究生态因子与叶形变异的相关作用上也很有意义。

水质污染、围湖造田、过度采捞等都会引起海菜花群落的消失。丽江黑龙潭的消亡则是因为近年引入了大量的“五颜六色”的观赏鱼，有些鱼种以海菜花为食，吃掉了海菜花；或因为了吸引游客，让观赏鱼有较多的生存空间，管理部门有意或无意地清除了海菜花，使得今天的黑龙潭的主要水体失去了昔日的独特风光。

2004年之前，黑龙潭里的海菜花，每到花期总会开着洁白的花儿，随风摇曳，戏水而舞；2003年11月，对黑龙潭进行调查时，就已经发现这里的海菜花群落受到破坏，只是在索翠桥往下至高山会所旁边叫做“玉河走廊”的一段河道里还存在海菜花群落；时至今日，可爱的高山湖泊里的“精灵们”已经在丽江黑龙潭里消失无踪了，潭底其它的水生植物也大都消失无影了。

海菜花原是黑龙潭一道必不可少的风景线：黑龙潭因海菜花而闻名于世，理应成为世界上独具特色的龙潭公园。但今天的黑龙潭公园却无异于任何公众乐园了。为了丽江古城的历史使命，为了黑龙潭的天生丽质，建议采取措施，恢复海菜花的生存地位。

我们建议：

1. 停止向黑龙潭里放养外来鱼种，对已经放养的、以海菜花为食的鱼群实行人工捕捞；

2．回归引种：海菜花是十分容易栽培繁殖的水生植物，将成熟的果实剥开，取出其中众多的种子撒在水里的泥土中，不久就会萌出幼苗，2-3年后，植株长大成熟，即可开花结果。如果直接将海菜花植株植入水中，来年便可见到花朵。洱源、大理等地的农民对海菜花的种植和管理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形成了经济不菲的海菜花种植业。如用种子繁殖，可以到那条无名小水沟中采集；如果要移植植株，最好到洱源、大理的种植田里去采挖。

黑龙潭的水质优良，只要管理部门重视，恢复黑龙潭的靓丽水面景观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们期待，丽江黑龙潭海菜花的恢复经验将成为云南众多湖泊、龙潭管理的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