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鲁藏布大峡谷 最凌厉的河流劈出最深的谷

    早晨8点，林芝的阳光刚穿透云层一泄而出，我已经行进在去雅鲁藏布大峡谷的途中。6～9月，密集的云层在林芝上空组建出了一个新的世界，太阳就是荣耀的王，任何一次出现都显得尊贵，峡谷中的视野犹如金碧辉煌的殿堂。

    翻越海拔5012.13的米拉山口，便离开墨竹工卡县到达林芝工布江达县。行云流水般的游走，这条线路被人可圈可点的地方不少，但总是觉得缺少欣喜和更有质感的触动。尼洋河可以说是一个例外，反复进出林芝，尼洋河水仍旧让我觉得是值得恭敬、虔诚对待的一条充满女性柔美的河流。

    事实上，“她”也滋养着世代的工布人。作为雅江三大支流之一，发源于米拉山西侧错木梁拉，全年清澈，春夏和秋季折射出碧绿与瓦蓝的琉璃，婉转于浅滩白沙间。在羌纳乡与雅鲁藏布江的会和，反倒觉得是活生生的一出“一生一代一双人”戏目，两条江河的碰撞，年代久远也从未被干挠。千折百挠中，如果你足够安静，一定可能捕捉得到两条江的情感。

    我一直在思考在大峡谷景区里还能有些什么玩法？派镇已经分泌出与这块土地共同生长的亢奋情绪。它将成为旅行者们更了解雅鲁藏布大峡谷的文本、声音、影像、旅行和自然体验的集中营。我更希望派镇、大峡谷及这里的一切能坚守住这份让人舒适的温暖，不要那么急于被人类冒失的好奇征服。

    租上一辆山地车，穿行江边一两个村庄，是享受这次旅行的不错途径。安宁的漫游是我所追寻的旅行方式。

    玉松村在景区公路左侧，临近大桑树景点的一个岔路口上。往下骑行，90%都是碎石路，很快就能看到临江而居的玉松村。村门口的核桃树之大，我都怀疑它的根系已经延伸到每户房屋的地基。村里的树三分之二都是桃树。春天，这个村庄会是粉色。

    快到江边了，穿过几片熟透的麦田，结实的青稞麦穗打在手上，它在告诉你，你也可以生出根来，吸取使人更健康的力量。这里离南迦巴瓦附近格嘎树还有段距离，如果要徒步过去，需要涉一两小时的河滩。雅江的河滩可不是摆摆样子，石头们的气势和颜色对旅行者来讲简直是一种嘲弄。顺着这峡谷江河，你看到的岩石，代表的是久远，是地球的内部。能看到这久远的地球结构，全因为雅鲁藏布江之水的万年冲刷。水这样柔性的物质，在这里，经历万年的冲击，劈开了喜马拉雅山，造就了世界最深的谷。面对这样温柔而凌厉的雅江，你会深信，脚下流淌的每一滴江水都是一个来自远古的奇迹。

    停歇在直白村，已近落日。云雾退去，光线柔和。村民轮流用收割机挨家挨户收青稞。一家老小在暮光之下忙碌。南迦巴瓦峰腰挂云带矗立一旁，除了作为一个景观的存在，它真正的身份是雅鲁藏布大峡谷的中心，具有更伟大的价值：引入印度洋暖流进入西藏东南部，创造出林芝的温润、富饶。大峡谷如一根巨大的血管源源不断地滋养生命，创造了青藏高原东南部应该是葱郁而非干旱的合理性。

    巴松措与钟措 名媛之湖和她的闺密

    巴松措在西藏旅游景点中已经被称为名媛了，对那些时间有限又不远千里的游藏者来讲，不去巴松措都觉得对不住自己的虚荣心。

    其实这种虚荣心是没错的，也值得。因为巴松措的旅游资源的确多样且惊艳，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耐性，这完全取决于我们的玩法。没有俗厌的地方，只有俗厌的人——如果你也拜访过巴松措这位名媛的闺密新措和钟措，我觉得你会同意这种说法。

    我稍微偷了一点懒，从湖心岛坐船到了湖头，节省另外一些走青冈林步道的时间。这条步道其实是巴松措周边几个村庄的交通要道，也是每年转湖的朝拜之道。湖头连接错高村的湿地是候鸟的聚集区，春冬季节可以看到成群黑颈鹤。向导多吉说，以前错高村的村民出行都是划船的，湿地的水可及村口的阶梯上。但这个景象现在已经消失了，这片湿地现在是村中大小肥猪们腆着肚皮打闹嬉戏的天堂，偶尔也有布谷鸟掠过。村口的经幡号称工布地区最高，工布新年期间，附近村庄的人们会聚集在这儿举办非常严肃的“树经幡”活动，这是与本地神坻——空行母的一种互动节目。全村人都得带上自家打扮得俏丽的松树枝围坐于此，煨桑、撒青稞。7月份钟措沿途是植物的节日，各式或娇滴、或邪恶、或纯洁如圣物的高原植物都让能让你大开眼界。你所见到的脚下这些微观世界冲破曾经熟悉的城市工业景观，每一种精巧、神奇都是令人震惊的。

    钟措的行程基本都是在峡谷纵向穿行，空间并不开阔，田野小径两旁的各种植物，会将它们的花粉层层染上你的衣服。

    我们在一片平坦花海处稍作休息，多吉就开始在青冈林中找蘑菇，幸运的是我们发现了一丛青冈菌，据说这种菌的味道比名声在外的松茸还好。果真不假，闻着这味道就止不住流口水。

    翻越两个海拔3700米左右的小坡后，钟措就很近了。钟措也是冰川湖，因为今年林芝气候的炎热，冰川延伸进湖面的冰迹已不十分明显。但是湖两岸的柳兰开得格外香艳，那些喜欢在水中生长的植物，泛着绿光，踩在上面那种厚实并渗杂清香的感觉，是对这双翻山越岭的脚最殷勤的犒劳。

    坐在岸边枯树上，感觉到冰川湖水的温度低得浸骨。背光的地方，整个湖面黝黑灵动，貌似平静寂寥，但我知道它脾气很大，甚至有些暴躁。我相信江河湖泊都有它们自己的特质，不管是尼洋河、雅鲁藏布江、然乌湖、还是羊卓雍湖，在青藏高原上它们都有不被驯服的野性，也都有驱散忧郁，生出愉悦的能量，在藏族人心目中它们都是神，这并不是迷信，而是人类与自然早已存在的共呜。